高空隔绝中丨没有我，你们哪里都去不了

（17点16分地面）

十几秒的猛烈震动过后，“铁房子”终于落在了地面上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滑行，这个庞然大物发出一声巨响，稳住了躯体。

在降落期间，李想在器械舱找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，它们看起来像冲锋枪，但发射口径却比普通的冲锋枪大。

凯特拿起其中一支，端详了一阵儿，说：“这是电磁脉冲器，不能致死，但是破坏范围极大。”

“足够了！”李想说道，众人把枪背在身上。

穿过一条通道，来到一扇门前。凯特站在队伍最后，却迟迟不肯开门。只听她颤声说：“天知道门后面是什么样的世界，也许……也许比这里还糟呢？请你们冷静地思考一下，难道我们非得出去吗？”

高志博冷笑一声：“小妞儿，后悔了？你和铃木一心要出去时，咋没想到外面更危险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凯特还想说什么，也许是怯于高志博的淫威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“好吧！”她妥协了，在屏幕上输入密码。

五秒钟后，众人看到了门外的景象。

一片漆黑，死气沉沉、阴郁绝望的黑。

桑青打开手电，一道笔直的光柱射进遥遥无垠的黑暗里，显得格外突兀。

许嘉义紧跟在她身后，转身用手电对着“铁房子”晃了晃，惊道：“这东西大到没边儿了！”

其余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回头望去，不禁咋舌：手电光几乎收容不了“铁房子”庞大的体积，那东西静静待在黑暗中，仿佛一座摩天大楼。

李想心中暗想：这么大的飞船不可能只承载几个人而已，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？

几人在诡异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向北行走，走了半个小时，竟没遇见一个活物，仿佛整个星球都是死的。

冷风呼呼，刮得人心寒。桑青正低头赶路，看到走在前面的李想蹑手蹑脚地返回。

“怎么回来了？”桑青不解地问。

“别回头！我说跑的时候，你就玩命跑！”李想的声音低沉而扭曲，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
桑青顿觉背后一凉。

许嘉义注意到两人的异状，不由得向桑青身后望去。就这一眼，让他倒吸一口凉气，失声喊道：“桑青……你身后……”

“跑！”李想大喊一声。

桑青拔腿就跑，一片蓝光很快逼近身后。一阵阵拍翅的声音袭入耳鼓，一声声吼叫令心脏猛烈颤动。她忍不住回头一看，惊见一只闪着蓝光的怪物正在向她逼近，腹部的血盆大口开到最大，有东西正在口内缓缓蠕动。

跟着，那怪物一声吼叫，口中弹出一条长矛一样的口器，径直向桑青脑顶刺去。桑青赶忙抬枪射击，可脉冲枪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。她心中一紧：糟糕，哑火了！

眼见口器已然逼到头顶，她突然想起自己腰间还有一把短刀，于是抽出刀来，狠命一挥，短刀寒光急闪，半截口器带着恶心的蓝色黏液掉落下来。

桑青侧身躲过，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幅画面：高志博拿着铁棍，对着一个人的脑袋狠狠挥落。血液像雨点般飞溅，被攻击者很快就断了气。接着，高志博朝一台发着紫光的仪器走过去，咬牙念道：“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，什么文明的延续，老子只想活下去，其余的统统不在乎！”

闪回结束。桑青倒吸一口凉气：高志博真的杀过人！

正愣愣出神，身子冷不丁被人拽了起来。她扭头望去，原来是李想。

李想挺枪射击，扫开一大群怪物。其余的怪物似有忌惮，纷纷退了回去，消失在黑暗中。

众人这才松了口气。

这个诡异的地方到底是哪里？这是几人共同思考的一个问题，但没过多久他们就有了答案。远处，一尊破损的神像矗立在一座小岛上，唯一可以辨出她身份的东西是那高高举起的火炬。

许嘉义首先认出那尊神像：“是自由女神像！”

桑青点头：“看来我们还在地球上！”

许嘉义颤声说：“可是地球上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？他们都去哪儿了？”

高志博点了根烟，不以为然地说：“躲起来了呗。外面到处都是那种鬼东西，谁愿意出来送死？”

凯特沉吟：“可是……人们都躲到哪里去了？”

李想沉声道：“我们现在记忆尚未恢复，不记得以前的事。也许在我们登上飞船之前，地球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！”

大家觉得这个说法在理，也就没继续争论下去。留在这里只会被怪物杀掉，他们决定先退回“铁房子”里。

走了一会儿，李想的手电照到不远处的一件黑色可疑物件。他疾步奔过去，从地上拿起它，发现是个摔碎的对讲机。

“这是铃木的对讲机！”凯特认出了那个东西。

李想眉头紧蹙：“所有部件都毁了，只剩追踪器完好无损。”

这时，许嘉义低声叫道：“你们快看那儿，好像有人！”说话间，他将手电光打向右边。

几人纷纷拿起手电筒朝他所指的方向照去。光柱汇聚处，有一个人背对他们站着。那人垂着头，一动不动，仿佛站着睡着了。

凯特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衣着，惊声叫道：“上帝啊，是铃木！”

（17点56分消毒舱）

来到“铁房子”门口，凯特打开门，大家鱼贯而入。

在来的这一路上，李想一直观察着铃木，心中的疑惑一阵儿强过一阵儿。

此人从五千多米的高空摔落，身上居然一点儿伤都没有，这正常吗？刚刚桑青问了他一些问题，他喉间发出类似羊咩的颤音，算是回答。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人类！

李想心道：让铃木上船，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。

凯特启动消毒装置，让大家先后通过消毒气流。接着打开第二道门，扶着铃木进入飞船。

桑青正要跟上去，却被李想一把拉住。他压声说：“咱们得紧紧盯着铃木，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！”

“我也是！”桑青回应。

（18点12分控制舱）

凯特伸出食指在铃木眼前晃了晃。对方却呆滞地望着前方，毫无反应。凯特心里一紧，轻轻俯下身去，打开狼眼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。奇怪的是，他的瞳孔并没有缩小，反而有扩大的迹象。

凯特正思索产生这种怪异变化的原因，一件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面颊。她吓了一跳，往旁边一闪，看到高志博举枪对准铃木，目光像一把尖刀。

凯特赶忙上前阻止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
高志博推开她：“当然是杀了这个怪物！”

凯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居然挡在了铃木与枪口之间：“现在还没弄清楚，也许他还活着。”

高志博冷笑一声：“活着？从五千多米的高空摔下，你倒活一个给我看看。”

凯特无法反驳他，但她依旧稳稳站着。也许她认为，相较于铃木，高志博更危险。

就在两人僵持之时，四下突然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：“高志博……别杀我……”

桑青循声望去，原来是凯特先前打开的高频通信系统传来的声音。桑青大步奔到话筒前，对着话筒喊道：“你是谁？在哪里？”

那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，然后就没声音了。

凯特脸色煞白，颤声说：“你……你杀了人？”

高志博咧嘴一笑，用枪柄挠了挠鼻翼：“我不但杀人，还吃人！而且啊，我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！”

李想缓缓举枪对准高志博的脑袋，冷声说：“高志博，把枪放下！”

高志博阴声一笑：“这么紧张做什么？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人，即使不被外面的怪物杀死，也会被饿死，或被渴死。我这是在储备粮食，你们也该这样！”

说着，他“啪”的一声打开保险栓，下一秒，就对准了凯特的眉心。李想悬紧了心。他推断高志博的精神已在崩溃的边缘，这时候惹怒他并不是个好主意。但如果他敢轻举妄动，李想会毫不犹豫地在他眉心开个血洞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却听高志博一声闷哼，跟着翻了个白眼，向后倒去。

高志博身后，许嘉义正举着带血的枪柄，身子不住颤抖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我杀人了……我杀人了！”

凯特一脚踢开高志博的枪，拿狼眼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，松了口气：“还活着，只是晕过去了。”

随后，李想和桑青将高志博五花大绑，防止他醒了以后继续作恶。

（18点20分盥洗室）

桑青将手放在冰凉的流水中，冲去手腕上的污血，露出鲜红色的伤口。那是被怪物围攻时留下的，它使桑青又想起高志博杀人的那一幕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背后传来李想富有磁性的声音。

“没事，只是想起一些事。”桑青含糊地回答。

“刚刚许嘉义也想起一些事。”李想淡淡地说，“他想起自己主刀的手术出了意外，病人当场死在了手术室。”

桑青一愕：“他也杀……”她没说“杀人”，这个词过于冷酷。

李想点头：“我在想，或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污点，然后乘坐这艘飞船，去执行一项常人执行不了的任务。”

“什么任务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！但我猜，这项任务一定是有去无回，所以……才让我们去执行。”

桑青想起了记忆深处高志博的那句话：“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，什么文明的延续，老子只想活下去，其余的统统不在乎！”

她把这事告诉了李想。

李想思索着说：“这样就说得通了。像高志博这样的人，肯定不会甘心赴死。他知道这个任务有去无回，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搞破坏。”

这项任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？求救信号中提及的“重生一号”又是什么？记忆中，那台发着紫光的仪器又是干什么用的？太多谜题萦绕在桑青的脑海。

就在这时，她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
“铃木不见了，收到请马上到控制舱来！Over。”对讲机内传出凯特急切的声音。

（18点27分控制舱）

李想一踏进门槛就对凯特做了个手势，接着用口型说：“把门关上！”

凯特刚要去关门，就看到一条黑影像壁虎那样从天花板上迅速爬了下来，她定睛一看，竟然是铃木。他眼神阴狠，冲着凯特稍稍张了下嘴，喉头发出“咕咕”的响声，仿佛要说话。可紧接着，他却把自己的舌头探了出来，一寸，两寸……直到拖到了胸口。

接着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。铃木的下颌像蛇那样从两边分开，露出满口的尖牙，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。末了，他将脑袋转了度，朝凯特弹出了他恶心的舌头。

开门逃走已经来不及了。凯特一边尖叫，一边用脉冲枪扫射，铃木的身形出乎意料地灵动，左闪右避躲过扫射，吼叫一声便朝她扑去。

李想一凛，赶忙扣下扳机。

“轰——”

情急之下他射偏了。众人头顶的内嵌层被炸开一个大洞，碎屑簌簌落下。铃木轻巧地避开碎屑，转移攻击目标，向许嘉义扑去。

许嘉义发出一声尖叫，拔腿就向大门跑。

李想忙喊：“许嘉义，回来！”

许嘉义跑了没几步，发现大门被铃木堵住了。

“我们剩下两把枪，可以从左、右两个方向开火，把他逼到中央。然后我们迅速离开这里，再把空气抽空。”李想压低声音，对凯特和桑青说。

凯特点点头，朝许嘉义大喊：“你快回来，我们有个好主意。”

许嘉义不知是没有听到，还是有了更好的主意，竟拔腿往墙角跑去。

李想大惊失色：“这家伙想干什么？”

只见许嘉义跑到高志博身后，把他推向铃木。大家这才明白过来，原来他是要牺牲高志博保全自己。

高志博刚刚醒来，一睁眼，正好看到了异变的铃木，扯脖子大喊：“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？”

许嘉义说：“铃木，你要吃就吃他吧，他才是恶魔！我是好人，我应该活下去！”

高志博破口大骂：“他妈的，有你这样的好人吗？赶紧放开我，要不然我弄死你！”

铃木用黢黑的眼睛打量着高志博，又看了看许嘉义，仿佛在挑选猎物。最终，铃木做好了决定，脚尖一蹬，朝许嘉义弹出了舌头。

那舌头灵动似蛇，一径钻入许嘉义口中。李想甚至能听到他的内脏被搅烂的声音。

“不该是我，我是好人……”这是许嘉义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。

铃木收回舌头，满意地咂巴了下嘴，开始挑选下一名受害者。李想一个箭步冲上前，用桑青的短刀挑开高志博身上的绳索，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高志博圆眼怒睁，一脚踹在许嘉义脸上：“他妈的，你是好人？我呸！”

但下一秒，他就为这一举动后悔了。

他亲眼看到，许嘉义缓缓张开了漆黑的双眼，一根长矛般的口器从嘴里钻了出来。

“我去，这怪物的病会传染！”高志博愕然。

“快跑！废什么话！”李想拔腿就跑。

桑青和凯特早已守在门口，二人一跨出门，她们立刻关上了门，同时启动施压栓。

许嘉义和铃木最终迟了一步，被锁在门内。他们又气又怒，不停地用口器击打门上的玻璃，又把下颚裂开，露出两副利齿，疯狂地啃咬门框。

但这些都无济于事。十几秒后，门里的空气就被抽空了。在真空的环境下，怪物也活不成。

又过了几分钟，桑青打开门走了进去，立即发现不对，惊呼出声：“铃木逃走了！”

（18点34分医疗舱）

李想和高志博费力地将许嘉义的尸体抬上手术台。之前凯特受伤的时候，李想就是在这间屋子找到的医疗箱。

桑青告诉李想：“要对付怪物，首先要弄清楚他们的构造。许嘉义就是一个完美的标本。”

桑青熟练地穿上手术服，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许嘉义的嘴唇，将他利矛一样的舌头从嘴里拉出来，接着剖开他的肚子，用镊子分开两侧的皮肤。这样，整个内脏便呈现在众人面前。凯特不堪忍受，当场就吐了。

李想忍着吐意，见那根口器直通进许嘉义的胃里。桑青割了一小片放进化验仪器，不一会儿，化验结果就出来了。

她拿着打印出来的化验单“咦”了一声：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
“怎么了？”李想忙问。

桑青回答：“这种口器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。”她话锋一转，“除非……是那些蓝光生物寄生在人体内，迫使人体发生变异。”

“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李想皱起眉头。

桑青摇头：“就地球的生物来说，低等动物的寄生行为是为了繁衍。但眼下这种生物却不是，它们寄生的目的，似乎是为了和人类的基因融为一体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她焦虑地来回踱步，“人类的基因序列有特定编码，不可能随意修改。也就是说，它们的寄生行为毫无用处。”

突然，她脑中灵光一闪：“难道是……”

她大步流星地来到显微镜前，将刚刚化验过的样本放在镜片下。显微镜中，叶片状的细胞正在分裂、变形、吞噬，继而变成全新的细胞。

她抬起头来，将已经得到证实的极为可怕的真相告诉大家：“这怪物，在进化！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只要它们在人体内完成进化，就能篡改人类的基因序列？”李想追问。

桑青点头：“不仅如此。这种进化异常迅速，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与人类的基因融合。以我现在的知识水平，完全想象不出基因融合之后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。”

“可是，我们去过外面，那里没有一个活人，所有的怪物以原初形态存在。这表示，基因融合并没有成功，又该怎么解释？”李想沉声说。

桑青思索着说：“唯一的解释就是，怪物们在人体内的进化遭遇了无法逾越的障碍。”

“这点我同意。”李想点头，又问，“到底是什么样的障碍呢？”

（19点22分控制舱）

四人回到控制舱中，谁也不说话，各自分守一个角落，双眼失焦地盯着地面。

良久，凯特打破沉默：“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
高志博冷笑一声：“还能怎么办？等死呗！反正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，也不差咱们几个。”

李想没有回答，目光移向桑青：“你是生化学家，你有什么建议？”

桑青吃惊地望着李想：“我的确是生化学家，这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。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
李想一时语塞，嚅嗫道：“我……我猜的！”

桑青脸上阴云密布，死死盯着李想：“生物电场对我们记忆的干扰不是持续的，随着时间流逝，我们会恢复部分记忆。所以，你一定想起什么来了，是不是？”

李想叹口气：“是的。我想起了一个名字，叫‘重生一号’。我们所有人都跟这个名字紧紧关联。尤其是你，生化学家桑青。”

桑青正待详询，船身陡然一颤。

凯特抬起头，看到窗户外面有几条蓝色尾巴呼啸而过。她这次没有惊慌尖叫，而是立刻点开控制屏，操纵飞船升空。

“又是那群畜生！”高志博啐了一口，准备去拿枪。

李想冷冷地说：“你还是省省吧！就凭我们几个，能把它们杀光吗？”

高志博抱着枪冷哼一声，没有反驳。

当飞船升高到米时，高频通话系统再次发出声音。

“高志博……舱底……重生一号……别杀我……”声音还是如上次一般含混不清。

凯特赶忙对着话筒喊：“你到底是谁？在哪里？”

通话器又没了声音。

桑青默默将这段话组织了一遍：“他这次说的内容和上次没什么区别。”

李想摇头：“有区别。这次他提到了舱底，还有‘重生一号’。”他在桌子上轻轻砸了下，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桑青忙说。

凯特轻笑一声：“没有我，你们哪里都去不了。”

（19点57分供电机房）

凯特将众人带到一间小房间，里面排满了线路架，看样子是供电室。她掀开地面上一块铁板，让大家顺着悬梯爬下去。

“下面是什么地方？”李想问。

“装备舱。”凯特回答。

李想转头，把目光投向高志博。

高志博从地上捡起两根铁棍，对着空气挥了两下，把铁棍插进腰间。他脸上的戾气有增无减，仿佛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。

这时，高志博的表情僵在脸上，对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。

李想等人屏气凝神，听到一阵冗长的噪声从门外传来，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。那声音在门边停止，仿佛在聆听门内的动静。

李想做了个手势，让大家顺着梯子爬下去。

第一个下去的是桑青，她的脚刚刚踩在梯子上，就听一声怪吼，继而看到一只怪物张着大口扑了过来。

李想大喊：“快走！”

桑青连忙顺着梯子溜了下去，一步十阶。

紧接着是凯特，她边哭边下楼，双腿不停打战。桑青刚想提醒她镇定一些，就听她一声尖叫，从梯子上摔了下去。好在桑青反应敏捷，及时伸出手，这才拽住了她的胳膊。但与此同时，桑青听到自己的肩关节一声脆响，一阵剧痛随后而至。她确定自己的肩膀已经脱臼了。

高志博第三个下来，紧随他的并不是李想，而是怪物的口器。高志博大骂一声，抽出腰间铁棍狠狠往那口器上扫去。怪物一声惨叫，口器缩了回去。

桑青焦急地问：“李想呢？”

高志博回答：“被三只畜生缠住了，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来！”

桑青心中一沉：三只？

此时供电室传出一声巨响，一人快捷无比地从梯子上滑了下来，正是李想。他冲下面大喊：“快跳下去！”

桑青一望脚下，还有几米高，一咬牙关，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。落地的时候，右手不小心撑在地面，疼得她险些昏厥过去。

凯特和高志博先后落地，身后紧随两只怪物。高志博一个转身，两根铁棍已抓在手上，对着其中一只怪物的头颅砸去。另一只怪物正对凯特虎视眈眈，听到同伴的惨叫转而去攻击高志博。

高志博一声大喝挺棍直戳那怪物的眼睛，不料先前被砸中头部的怪物直立起来，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。高志博惨叫一声，用力抽开手臂，一大片血肉便到了那怪物嘴里。

二怪占了上风，凶神恶煞地朝三人逼近。桑青赶忙拉起高志博后退，谁知才退了两步，她察觉后背一凉。旋身一看，身后是一堵墙。

怪物齐声发出嘲笑一般的怪叫，喉咙内咕咕作响，嘴巴张成血盆，口内缓缓伸出两条黏糊糊的口器，向桑青和凯特探去。

桑青大喝一声，拔出腰间短刀正准备殊死一搏，却听头顶一声清啸，一个影子落在地上，抓起高志博掉在地上的棍子便插进了左边怪物的胸膛。

棍子一端从怪物的大口中穿了出来，它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了下去。怪物身后露出李想雕刻一般的脸庞，他喘着粗气说：“走！”